作者：周凯莉
要说起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轻，我便会略带惆怅地想起莫泊桑小说《项链》里的那位普通小职员的太太马蒂尔德。
她生来姿色出众，便也带着寻常美人的心高气傲，却又因为出身一般，在等级森严的社会里，只能嫁给一位平庸的丈夫。为了参加某次平常难以接触的上流社会的宴会，马蒂尔德向一位富有的闺蜜借来了一串项链，却不慎遗失，结果足足付出了20年的青春，才还完了这一笔孽债，可在故事的结局，莫泊桑却毫不留情设计了这样一个结局——这一串让马蒂尔德几乎付出了一生的项链，原来只是赝品！
世间漂亮迷人的女子们，总是被天性中所带有的虚荣或浅薄而驱动，既然拥有生而为冒险家的野心与勇气，也必须承担欲望幻灭时带来的绝望和伤害。如果说马蒂尔德无法抵御的是一串精美的珠宝，毋宁说，她流连的其实是上流社会的妇女流光溢彩的生活。
人类学家凯特·福克斯曾在《英国人的言行潜规则》中这么描述上层妇女的着装，“穿得相对低调，相对简单，没有过度的搭配，也没有让人看得出的多余装饰，她的头发看上去随意，没有发型，但绝不会油腻”。而她强调的另外一点是，营造上层感，必然需要适量的珠宝首饰的配搭，例如精而巧的钻石项链，或者设计别致的手镯、手表。凯特的书写于2004年，却在多年后的今天仍然适用，因为阶层从未消失，而珠宝的存在正是划开不同阶层的巨大鸿沟。
即便珠宝本身，也和服装一样，具备不同的分层，从高级定制、机械化成衣，或者high fashion到high street。譬如用品牌作为最简单的划分，施华洛世奇这一品牌一直被诟病为不入流的假水晶，尽管其设计时尚、也是blingbling的先驱，再到一些高级成衣的附属配饰，例如Chanel、Dior、爱马仕，即便其设计精妙，但主品牌的优势仍在于皮具，因此佩戴高级成衣的配饰系列，并无法提高女士的身份标识，而不过证明她们只是奢侈品牌的刚入门者而已。对于大众来说，普遍的能够接受并且认可的珠宝品牌是cartier，以及因奥黛丽 赫本《蒂凡尼的早餐》而久盛不衰的tiffany&co，而梵克雅宝等则已上升到工薪阶层无法承受的价格系列，所以略为小众。
对于cartier、tiffany&co、萧邦、梵克雅宝这些略为高端的珠宝品牌来说，它们具备价值连城的顶端设计，但也不会放弃面向大众的店铺营销。比如每家珠宝商都会推出入门级别的产品，覆盖更多的消费者，卡地亚有LOVE、Trinity，宝格丽有Zero等。这些入门级产品虽然设计上各有特色，但都往往非常直白地体现品牌印记，比如Tiffany的钥匙，路易威登的锁，爱马仕的H字饰品。不过，这些珠宝往往为了打开市场份额，并没有下功夫去体现珠宝界真正的高超工艺，材质上也只是以贵金属为主。当然，它们也拥有自己的灵感来源，比如卡地亚从动物或植物获取灵感的猎豹胸针和水果锦囊项链，梵克雅宝的传奇舞会、加州梦境高级珠宝系列的灵感则来自事件或景色。
所以，往往由于上述珠宝的“平民”路线影响，追寻时尚的人们容易产生无法避免的尴尬。比如参加宴会，同一个酒桌的三位女生都戴着tiffany&co的锁链，或者同一饭桌的男生都佩戴着同一系列的cartier婚戒。
某一位作家曾在他的小说里这样描述过土豪泡妞的心路历程，花上30秒，从上到下打量这位女性“猎物”的穿着、手袋，特别是珠宝，就能判断出其的收入水平、身价几何，以此标准，上调20%左右，就能搞定这一“猎物”。当然，上述言论涉嫌将女性“物化”，且存在歧视、侮辱之嫌，权当笑话一则。
对于最有钱的人来说，可以尝试跨越入门级珠宝外的高门槛。在法国，珠宝中有一类被称为Haute Joaillerie的高级珠宝，它们虽然没有专门的行业协会对之界定，不过也有约定俗成的规矩。高级珠宝是用珍稀的宝石，通过顶级工艺进行设计与生产，还带有历史传承的审美风格。除了传统贵金属与钻石，青金石、绿玉髓、珍珠、缟玛瑙、紫水晶、烟晶、蛋白石等入门级产品不会用到的宝石也会在这些系列中用到。
事实上，最高级的珠宝，大众很难看到实物，它们的展出，大多是在各大五星级酒店做一些面向VVIP的小型私密展览。而销售渠道，更为隐秘。应该来说，顶级珠宝品牌每年生产的数百件高级珠宝在全世界范围大概也只有不超过千人能看到。
曾有传闻称，中国的顶级富人已经从热衷于购买珠宝成品转为收藏原始材料，而更多的人喜欢去非洲购买原始的钻石，专门找到高级的珠宝设计师，融入自己对于生活的理解，设计一款独一无二的带有浓烈个人特质的珠宝。
至于女人和珠宝的关系，张爱玲早就用《色戒》为我们做了一个精妙而齿冷的注脚。每一位易先生都会有一位王佳芝，每一位覆灭的王佳芝都会有一位绝情而慷慨的易先生。在李安的电影语言之中，面对那一只巨型鸽子蛋时，王佳芝的犹豫、她的迷醉、她的沉沦……都让人百感交集。对于女人来说，那一枚鸽子蛋，或许并非只是一枚鸽子蛋，那是带着感情和欲望的艳丽毒花。
来源： 界面新闻
责任编辑：杨菁
